趁着名录定下来前,来家主这诉诉苦,磨得家主添些银子呢。”
说到底前几日都是小阵仗,明日才是关乎各房利益之根本。
程亦安带着如惠行至上回穿堂处,便见各房老爷都在书房外站着,她甚至看到了四房的大伯父,其实事情很简单,每每这一日前夜便有人想来程明显处探口风,一个来了,旁人担心他讨了好,也跟着来,一来二去,差不多聚齐了。
远远的便瞧见程明显身侧的几位管家拦在廊庑下。
“诸位老爷,回去吧,家主不在书房,该给多少早就定数了,你们自个儿心里也明白,家主说过,一看族中子嗣兴旺与否,二看子弟之间出息与否,三看有无作奸犯科欺名盗世之事,只要各房本本分分,不丢族人的脸,齐心并进,就少不了你们
的。
大家也心知肚明,以程明显之作风,是没有空子可钻的,只是旁人不走,自个儿也舍不得走,就陷入僵局了。
程亦安见管家在赶人,自然就不往里头去了。
正打算离开,可偏巧那陈伯眼尖发现了她,兴奋地唤了一声,
“三小姐?”
他简直不敢相信,程亦安会出现在这,毕竟这位至今还不曾开口认爹。
程亦安被唤住只能停下来,“陈伯。'
那陈伯丢下满院老爷,顺着石径往她这边跑来,来到穿堂下,立即露出笑容,恭敬作了个揖,“三小姐这是来寻家主?”
方才那话程亦安已然听到了,自然不能拆他的台,“咳,对,我有事想寻...”
下意识要说“堂伯父”,显然已经不合适了,“爹爹”两字还很为难,斟酌须臾,与管事道,
“原是打算寻父亲,不过他既然不在……”
“在在……”那陈伯听到“父亲”二字,人都要晕了,生怕程亦安反悔,慌忙往里请,
“家主刚回来,您随老奴去书房一侯,很快就到了。”
这个时候,不在也得在。
程亦安被他弄得尴尬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陈伯到了廊庑下。
陈伯先将门推开,将程亦安往里送,随后朝外头的人拱袖,
“诸位老爷,家主这下是铁定没功夫见你们了,都回吧。”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退去。
陈伯还真没诓骗程亦安,程亦安进了程明显的正书房,里面还真没人。
这与上次的抱厦又不同,那抱厦摆设随意闲适些,这里十分整洁严谨,无论桌椅挂画均是四四方方,看得出来是他常会客的外书房。
西面的圈椅后挂了一幅《溪山行旅图》,那画风十分大气磅礴,巨石从山谷一直耸立至山顶,撑满了整个巨幅画面,别看巨石恢弘,笔锋实则很细腻,在那细细密密的树叶下,又略有挑担的商旅在行走,寥寥数笔栩栩如生。
程亦安正看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哑的嗓音,
“安安…………”
程亦安吓得回眸,程明显穿着一身洗旧的长袍立在博古架处,手里抱着一把焦尾琴,通身无饰,身形极其峻秀修长,合着那一身清越气度,大有魏晋名士之风。
程亦安嘴唇蠕动着,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轻唤了一声,
“父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寻常。
这一声“父亲”猝不及防,当真把程明显给叫愣住了。
他脑子似有嗡嗡声作响,高兴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放,迟迟不曾应答,又恐孩子被自己吓到,连忙“哎”了一声,可这一声尾音略显颤抖,已倾泻了他的情绪,父女俩都尴尬地不敢对视。
十七年的守望,终于等来她一声父亲。
虽说他更盼着她娇滴滴唤他一声“爹爹”,跟他撒撒娇,但眼下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
程明昱逼着自己平复下来,
“安安坐.....”
他克制着情绪,慢慢将焦尾琴搁下,来到她身侧的圈椅,亲自给她斟茶。
程亦安深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茶慢吞吞坐了下来。
程明显就在她对面落座,父女俩隔着一张四方桌,比上回要亲近一些。
程亦安其实还不习惯与他独处,握着茶盏便开门见山,“我来是想告诉您,方才我见了陆棚生,他那性子倔的很,说是要参您,我怕您心里没底,来知会您一声。”
"DE....."
程明显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但程亦安深夜造访,必定不愿意看到自己丈夫与父亲在朝廷闹起来,他要宽程亦安的心,
“安安别挂念,他这么做并非是意气用事。”
文臣武将之间过于亲近并非好事,皇帝希望程家效忠皇帝,却不愿程家与陆家勾结。陆栩生行事从来有的放矢。
程明显仔细将这里头的缘故解释给程亦安听,
“总之呢,爹爹与陆栩生在朝廷的事,你一概不管,爹爹有分寸,明白吗?”
程亦安愣愣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瞧,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
程明显会把个中里情解释给她听,让她彻底放心,
陆栩生不会,或是没有意识,或是不当回事,但他忽略了家里女人总归是要挂心的。
这男人果然还欠调教。
“好,既然您心里有数,那我就不打搅您了。’
程明显看着她起身, -->>
25、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