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不久,朝食刚过,正值道家讲究的“群龙行雨”时,嘉靖帝便开始了为百姓祈福的斋醮仪式,很快整个西苑久笼罩在了袅袅香烛烟火之中。
朱平安等被借调来进献青词的臣子,也都被留下在法坛誊写青词。
焚香、化符、存想、念咒、掐诀、叩齿、上章、诵经、赞颂、灯烛、禹步......一系列繁琐庄严又极其无趣的斋醮仪式一直持续到午时才结束。
斋醮仪式结束后,朱平安和上次法坛誊写青词一样,袖子里揣着十三支饱蘸金粉的毛笔,施施然走下法坛。这并非是朱平安贪财,主要是不想便宜陶仲文这个老神棍。因为斋醮过后,这些作为墨汁的金粉,都要尽数归陶仲文所有了。
这个老神棍太贪得无厌了,上一次“龙骨”事件,这个老神棍就借口在武当山建元岳行安神之礼,一下子从嘉靖帝那扒拉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他还经常唆使嘉靖帝举办各种斋醮,而每次举办斋醮,这个老神棍都捞个盆满钵满。
朱平安对陶仲文这个老神棍,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个老神棍表面上看着一派仙风道骨,实则是祸国殃民,比之贪官污吏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炼丹修道的那些花费,单是设坛斋醮这一项的花费,每次动辄都要花费七八千、上万两白银,这些钱本来都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现在都被祸祸了。
这些斋醮活动剩下的金粉,自己不拿白不拿,不能便宜了这个老神棍。
“呵呵呵......朱大人,这大夏天的,你还耳朵冷啊,瞧你这耳朵遮的。”
斋醮结束后,朱平安返回无逸殿,走在路上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句冷嘲热讽的声音。
朱平安扭过头,往后看去,然后便看到了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袁炜。
袁炜见朱平安回头,伸手指了指朱平安的耳朵,脸上又是羡慕嫉妒恨又是嘲讽讥笑,这几种表情混合在一起,使得袁炜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朱平安头上带的是早上嘉靖帝御赐的香叶冠。
这香叶冠最适合的场景便是道教的相关活动了,比如说今日的斋醮仪式。如果说今天斋醮时自己没有带香叶冠的话,那就犯了政治错误了。
这可不是说说的。
数年前,前辈夏言用他的亲身经验证明了这一点。那个时候夏言还是内阁首辅,严嵩还只是次辅,两人先后获嘉靖帝御赐了一顶香叶冠。夏言一直都很反对嘉靖帝的迷信活动,所以获得这顶道教香叶冠后,夏言从来没带过。不同的是,严嵩不仅在斋醮等道教活动时戴香叶冠,每次觐见嘉靖帝的时候,严嵩都会特意把香叶冠戴上,还擦的干干净净的,并且罩上了轻纱以防尘防损坏。对比之下,嘉靖帝对严嵩大加赞赏,对夏言日渐疏远。最终,夏言落到被弃市处死的地步,而严嵩则获得嘉靖帝宠信,官至内阁首辅。
所以说,这个香叶冠朱平安是必须得戴的。
不过,由于香叶冠是绿色的,而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会戴的。
所以,朱平安就在斋醮前,自己用黑色纱布手工给香叶冠做了一个罩。
不过,由于朱平安手工不怎么样,做的罩大了一圈,去斋醮前,朱平安还特意把多出来的一圈塞到了冠帽里,没想到斋醮上跪跪起起的一运动,帽子后面的半圈纱布落了下来。因为纱布比较薄,再加上前面的半圈一直好好的在帽子里,朱平安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半圈纱布掉下来,像是耳暖似的遮住了大半个耳朵。
所以,袁炜嘲讽朱平安耳朵冷,讥笑朱平安戴香叶冠戴的不伦不类,话里话外,讥讽朱平安猕猴而冠。
朱平安听了袁炜的嘲讽,这才发现原来后半面的帽罩掉下来遮住耳朵了。
“呵呵呵,大夏天的竟然还耳朵冷,朱大人还真是......啧啧......”
袁炜啧啧了两声,扯着嘴角摇头晃脑了起来,话里话外讥讽朱平安猕猴而冠。袁炜他对朱平安获得嘉靖帝赏赐香叶冠,分外的羡慕嫉妒恨,现在可逮住机会嘲讽朱平安出一口气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尼玛!
有病吧你?!
我招你惹你了?!
听袁炜一句比一句更阴阳怪气的讥讽,朱平安心中一万个三个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此时周围一同回无逸殿的臣子们,已经三三两两站住脚步,往这看来了。
“怎么了,朱大人,您还真的是耳朵冷啊,呵呵呵......巧了,我认识一个姓李的御医,专治......”
见有人驻足围观,袁炜他更来劲儿了,张嘴再一次讥讽了朱平安一句。
这次袁炜更进一步,直接给朱平安推荐起御医来了,暗讽朱平安有病。
“呵呵,袁大人,我耳朵不冷,是您眼热了吧?!!”
朱平安不由向下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