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无弃展开扇子她才将伞收回去,“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发出一声熟悉的嗤笑,“谁知道呢。”
这种坦然令人涌出一种奇异的愧怍。慕琬收起伞,坐了回去。
“你倒是让我意外。你的动作比以前更快更准。”无弃接着说,“是什么让你进步得这么快?”
师徒两人都看着木棉,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这种注视并没有别的含义,他们只是觉得不该将目光放在此外任意两人谁的身上。那很不礼貌。
“我……割舍了一些东西。”她的语气还算轻松,“失去它们以后,身上更轻了。它们不再能拖累我。”
“可你也多了些东西。你后颈发光的地方是怎么回事?”
“发光?”
她下意识地摸过去,有种局部皮肤变热的错觉,仅是错觉。这下,其他人都看向她了。她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亮光从长发下溢出。施无弃疲惫地笑了笑。
“我看你们对此习以为常似的,便料想你们看不到。”
“那是……那是一种特殊的火烧的。”山海试着解释。
“是朽月君的火。”
慕琬的直接让山海不再发言,她肯自己说更好。施无弃微微睁大眼,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
“地狱的火……在地狱道,我也得到一些东西。”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掐灭了烛灯。房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令人措手不及。黑暗中,有人打了一个响指
,屋里又亮了。一枚火光在施无弃的指尖燃烧。他将火苗挪回灯上,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个有些孩子气的问题,是黛鸾问的。但施无弃开口之前,木棉打断了他。
“我也问了。他说没什么特别的,比人间好些。”
“比人间好些。”无弃重复了一下。
“就这样吗?”黛鸾不甘心,“没有什么油锅,什么烈火,什么用叉子扎人的鬼?”
“噗……没有,都没有。那都是书里哄人的把戏。但……我想绝不会有人喜欢。对了,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慕琬问他:“你为何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没有找我们?
“我知道你们会来。”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两人间对峙似的咄咄逼人同以往一样,这竟然令山海感到怪异的欣慰。他像以往一样介入了这场争执里。
“我们来找如月君。因为一些事……我们慢慢说给你。”
“如月君?”施无弃挑起眉,“我知道。她在这里。她和神无君都在这里。神无君只告诉我让我不急着离开……要不是他,我可能还在地狱吃灰。不过那家伙并不讨喜,跟山海似的总摆着副臭脸。”
“我有吗……?”
“好好好,你没有。”
“如月君在这里?”黛鸾急着追问。
“在。”
“两个走无常?”山海不由得皱起眉,“这地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施无弃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们说:“明天带你们去见见就是。有些复杂,说不清。”
这一个晚上过得很快。除此之外,他们彼此陆续交代了一些发生的事。若不掺杂个人感情,只是简单汇报事情本身并不花时间。他们像以往交换情报时一样自然,就好像他从未离开。同样,他对自己经历的事不算只字不提,却也是高度概括,这一点也同他以往一样,笼罩着一层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朦胧。
真正的睡眠时间并没有太久,天亮得依然很晚,但已经比之前快些了。
慕琬催他快点带他们找人,无弃说她总是那样急躁,这点倒是没变。可他还是慢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带他们出来。他走到庭院里,指着那口枯井说。
“喏,跳下去就行了。”
黛鸾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又来?”
“骗你我有糖吃?”
山海没说话,而是拿着罗经靠近了些。他看了半天,只是说:
“这倒也不是枯井。下面有水。莫非,又是暗河?”
“啊,也不大一样。它本来很浅,但我将它与地下水打通了。地下水,是木棉树的根系能碰到的程度。它很干净,但流入葬头河中。这里也算是灵脉的一种形式,但作为‘门’,它宽广很多。井下是真正的死生之界。”
慕琬低下头,俯看井底。井里黑乎乎的,很深,也没有反射一些光亮。她侧耳的时候,倒的确听到了些隐约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水声,因为太远了。黛鸾冲井下大叫,没有回音,可能声音真的被水吸收了。
“要跳吗?”无弃戏谑地笑着,“帮你也可以。”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二百零八回: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