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程亦安从四房回来还不到午时,不到用膳的时候,这一会儿外头还在分红,后宅里聚了不少女眷,有的在花厅坐着,有的在老祖宗的宁锦堂凑趣儿。
程亦安被老祖宗拉下来坐了不到半刻,便见一嬷嬷匆匆进来说,“老祖宗,二房老太爷和老太太吵起来了,一道往这边来了。”
二房的人平日住在弘农,这会儿是因着亚岁宴方进京,拿了分红在京城再置办些年货,便可欢欢喜喜回家过年,住在弘农老宅的族人素来如此。
二房老太爷和老太太吵架乃是常事,听闻二人当初婚事定得匆忙,彼此看彼此十分不顺眼,原以为恁着脸过了几年孩子都有了也该和气了,不成想这两位从十七八岁成婚吵到如今六十出头,这份毅力,令人佩服。
老祖宗一听,却大感头疼。
程家哪房吵架她老人家都劝的,无人敢驳她的面子,唯独二房不成,数十年前,周家在清州是当地大族,及笄后父亲为她择婚,程家大郎和二郎都来了,二郎一眼相中了她,而她爹呢,却相中了大郎,也就是程明显的父亲,程家对她很满意,最后
聘为宗妇,后来二郎也就是如今的二老太爷也匆匆定了一门婚事,可这桩事终究被二老太太晓得了,隔三岔五因此闹事,若说老祖宗最不愿见的人物就是这两位了。
于是她立即搭着程亦安的胳膊往里走,
“就说我偏头痛犯了,不便见客...”
也不管婆子什么反应,只管溜之大吉。
远远地听见那二老太太拽着二老太爷的胳膊往里使,
“走,咱们这事定要跟你嫂嫂分说明白,我晓得你的,我说的话你不听,她说的话比圣旨还灵。”
老祖宗这厢两眼直冒金花,甚至连程亦安都给丢开了,匆忙往里跑,
“安安哪,你嫂嫂和姐姐在花厅给女眷分皮子和首饰,你也去瞧瞧。”
总不好看长辈的笑话,程亦安只能退开,刚从明间出来,果然瞧见前头穿堂处,二老太爷和二老太太正在争执,那二老太爷满脸胀红,非不肯走了,
“行了,你不就是想贴补你娘家吧,你贴补去吧。”
二老太爷骂骂咧咧离开了。
二老太太被他说得面上不好看,做了哭腔,幸在二太太闻讯及时赶了过来,将人劝出去,才免了这场风波。
程亦安晓得老祖宗不大好意思,只得冒风往花厅来。
这里果然人满为患。
每年的首饰和皮子在最后分,这也有缘故。分红下来,有些房人难免有些不满,譬如哪一房的少爷老爷在外头犯了事,连累了家中女眷,如此便可通过首饰皮子稍稍有所倾斜,不委屈了女眷。
过去与长房亲近的女眷姻亲能有机会前往库房亲自挑选,今年因为程亦乔一句话,绝了所有人的机会,留下一些好皮子和首饰存库,余下的均拿出来分给族人。
怎么分如何分全由少奶奶卢氏做主,老祖宗和程明显一概不过问,他们意思是让卢氏有立威的机会。
这是充分信任卢氏。
程家每一任族长,每一任宗妇,都是这般精挑细选并历练出来的。
经过针线房几十位娘子连夜赶工,程亦乔今日已经穿上她的海龙皮斗篷,海龙皮子做面,孔雀翎细细密密织上一片花纹,当中夹着骆驼绒的缎面里衬,领子也是皮领外绣同色的凤凰云纹,偏又戴上了金银库新出的点翠步摇,整个人端坐在花厅
左亭珠光宝气。
程亦安过来就看到几位姑娘簇拥着她在聊天,瞧见她,程亦乔朝她招手,让她身边坐,
“我怎么听说你要回去?”
程亦安比她就低调多了,用那件海龙皮子做里,上头用银兔毛绣满,连花纹都没有,乍一眼瞧去只当是一件寻常银装,不过穿在身上着实轻便又保暖。
“我是打算回去的,今个儿不回,明个儿也得回。”
程亦乔道,“急什么,再住几日,你还有七八件皮子没做好呢。”
程亦安闻言还愁上了,“所以,我让你给我少做些。”
程亦乔神神秘秘凑近她,“我也不全为了你,今年爹爹无意中去过我的院子,瞧我箱笼都摆到外头来了,责我过于奢侈,不许我再赶制衣裳和首饰了,如今有你做挡箭牌,爹爹也不敢说我。”
“原来如此,那赶明儿做好了,再让人送过来吧。”
程亦安姐妹在东厅坐着,江若梅与程亦茜等人在对面西厅坐着,这边聚着的大都是表姑娘,每年亚岁宴,只要与程家沾亲带故的都要来凑凑热闹,若是赶上家主和老祖宗心情好,开了大赏也是有的。
这里自然是以江若梅为首。她瞧见对面程亦安姐妹穿着新鲜出炉的皮子就眼热。
“梅姐姐,您可是老祖宗嫡亲外孙女,您都没机会进库房,那个程亦乔可真不给面子。”
江若梅冷着脸道,“别说了,我也不稀罕,我们江家什么没有。”
江南总督府在江南地位超然,上杆子孝敬的也不少。
只是心里终归不对劲。
别说皮子,首饰库也没能进去,程家不是什么东西拿来对外分,金银首饰不分,古董不分,最多也就码头上得了些淡水珍珠,每房给上几盒,虽说外祖母承诺待她离开时,会准她去外祖母私库挑一挑,可终究比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