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的干炒牛河和牛河邦的干炒牛河同时出锅,这就应了一句老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香气不用说,岳宁这个完胜,色面两个都红亮,岳宁这个是丝绸光泽,而牛河邦那盘是油亮。
“我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个味道的干炒牛河了?”周老爷子喜滋滋地亲自来端这一盘牛河,“宋局长,走了。牛河要趁热吃。”
他们往外走,岳宁跟岳宝华说:“爷爷,您也先出去吧!我做好拆鱼羹就来。”
岳宁转身去做拆鱼羹,她身后马耀星和几个厨子拿了筷子在尝她炒的牛河,他们以前都认为干炒牛河油肯定会大一点,猛火炒出?气就对了。现在?
罗国强上次吃过岳宁做的炒洋芋饼饼,他吃出了干炒牛河的味道。但是这次岳宁的干炒牛河又颠覆了他印象中的干炒牛河,香而不腻,河粉干爽,牛肉滑嫩,芽菜和韭黄脆嫩,他自己炒的,阿邦叔炒的,好像都不配叫干炒牛河了。
牛河邦笑嘻嘻地吃了一口:“宁宁,你这是得了岳哥的真传啊!”
“阿邦叔,你瞎炒,还能炒到这个程度,也是得了我爸的真传,您啊!就是懒。”
“我要是这么麻烦,那一天到晚炒不停了。”牛河邦继续炒他的一锅出干炒牛河。
“小岳师傅, 你剩下的这个滴珠油,没用了吧?我拿去炒,行不?”有个厨师问。
“拿去吧!”
这人兴匆匆的拿去:“先炒河粉对吧?”
“河粉炒散,微微发黄,这样吃起来才干爽。”岳宁说。
岳宁一边做菜,一边指导那人炒河粉。
突然之间,罗世昌像发疯一样冲了过来:“够了没有?”
他把还剩下两三口的干炒牛河,连盘一起摔在地上,瓷器碰上水磨石地板,清脆的崩裂声,河粉在地上溅开,散落。
这个情形打断了原本兴高采烈的讨论,罗世昌冲到岳宁面前,一张脸近乎扭曲:“你给滚出去!”
大家都看得莫名其妙,也愣在那里,只有岳宁不紧不慢地把鱼汤倒进锅里,激起了另一种香气,她说:“我是你们局领导请来的客人,有本事跟你领导说去。”
罗国强冲过来拉住他爸:“爸,你干什么呢?宁宁是来交流,是来帮助我们的。”
“她是吗?”罗世昌吼道。
昨天下午他接到那个消息,他不知道岳宝华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堪?他让国强娶岳宁,固然是认为自己能力有限,儿子有天赋,希望儿子做了岳家的女婿,岳宝华能倾囊相授,也是认为岳宁一直生活在西北,西北那种地方长大的小姑娘肯定没
见识,也没机会学什么,再说后厨一直都是男人的天下,谁见过女人当大厨的?儿子配她,也算是替志荣照顾女儿了。两厢都合适的事。不愿意,也不强求。他们祖孙俩为什么要来这么一招?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他们一家都像是笑话,别人有港城的亲戚都能沾光,他们家呢?就是这样来羞辱他吗?
直到那股记忆中的香气飘起的时候,罗世昌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和志荣的手艺都是他爸教的,他跟志荣的差距就那么大。
一起在厨房里,志荣的菜,那股香气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后来岳志荣去了西北,他爸心疼得不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股香气让一直控制怒气的罗世昌终于忍不住了。
“这里是福运楼的后厨,你给我滚。”罗世昌吼得脑门青筋爆出,力竭声嘶。
马耀星怕他师傅发疯一把抱住罗世昌:“师傅,师傅,冷静点,领导让小岳师傅来的,您不是说自己也不会吗?”
罗世昌想起马星耀就从岳宁手里学了个拆鸡骨就恨不能跪在地上舔人脚趾头,他就很得咬断压根:“你也滚!”
岳宁丝毫没受影响,加入配菜,炒勺搅动拆鱼羹,她侧头看他:“如果福运楼是你罗家的,我管你教不教?反正倒闭,也是你家破产。可这是国营企业,是国有资产。现在改革开放了,以后港商,外商也来开酒楼。你想想看宝华楼就开福运楼隔
壁,福运楼还有人来吃吗?没生意,这么多在职职工,那么多退休职工的工资从哪儿来?”
岳宁上辈子的爸也是这样的人,守着自己的那点手艺,刚开始连她这个女儿有些配方都不肯教,实在是儿子扶不上墙,没办法了,一定要她保证,学会以后要待在自家酒楼。她立马扔了炒勺,让他爱教谁教谁去。
她离开了家里的酒楼,她弟又没这个本事,她爸中风之后,力不从心,家里的酒楼渐渐没了客人,还欠下了一屁股债。她爸求她救救这家酒楼,她一口就拒绝了。向没有生命力的酒楼注入资金,就像是养活一个行尸走肉一样。
她的宁烧腊,所有菜品都有标准的流程,配方被盯着,她的宁宴,作为高端餐饮,厨师是关键,外头高薪挖他们的厨子,确实宁宴也成为了粤菜厨师培训学校。那又怎么样?一家家骂着宁烧腊,喊着正宗广式烧腊,打着“宁宴平替”、“宁宴主
厨主理”的旗号,还不是蹭她的流量?
营销手段只是辅助,雇佣优质人才,推陈出新,严格品控,才能保持生命力。
岳宁舀了一勺马蹄粉搅匀,给拆鱼羹勾芡:“另外,你们一家四口都在福运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