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此刻脑海里,蓦地涌现出那一句:山河表里潼关路!
“还要继续?”李含章有点心虚。
朱铭说:“若被守军发现,便称咱们是来凭吊古战场的。”
“好!”李含章感觉很刺激。
两人顺着坡道往下,来到潼河边的禁沟,渐渐摸到潼关的背后。
城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士兵,根本无人注意,他们大摇大摆的,就这样绕着山脚过了潼关。
屁事儿没有。
朱铭站在河边总结:“我们刚才走的那条路,可以绕过潼关,却无半个官兵驻守。应当在山梁之上,修建堡垒,这样才能堵死通道。”
李含章说:“此地距离边疆甚远,潼关守军都没几个,怎么可能在山梁上筑堡?”
“也对。”朱铭点头。
这时的潼关,形同虚设,就算打不下来,也能轻松绕过去。
明代就不行,朱元璋属于筑城狂魔,直接修城墙把通道全给堵死。
回到递铺,朱铭想起个事情,随口问铺兵:“本地可有一个叫周侗的勇士?”
铺兵颇为惊讶:“相公在外乡也知道周同?”
“听说其武艺过人,想登门拜访。”朱铭道。
铺兵说道:“想寻周同,相公却得去鄜延路。”
再仔细打听,原来周同是本地的弓箭手,如今在鄜延路戍边,还做了刘光世麾下的弓箭手教习。
现实里的周同,并非文艺作品里的周侗。
此人箭术如神,但也仅此而已,枪棒技艺只能算一般,岳飞的枪法学自陈广。
周同居然去了延安,朱铭颇为惋惜,他还想学几招呢。
众人在驿馆住下,足足等了六天,递铺的马车终于得空,这才乘坐公车继续赶路。
到洛阳时,天空飘起小雪,今年的寒潮又来得早。
朱铭问陈渊:“要不要去拜会本地大儒,顺便讲讲咱们的学问?”
陈渊摇头:“洛阳虽为洛学圣地,但这里的士子不好打交道。我前番路过此地,也去讲学辩经,竟遭到冷嘲热讽。他们连家师的学说都不认可,怎么可能赞同道用之学?这里的家族世代显宦,大学问讲得头头是道,已经不知民间疾苦了。”
“原来如此。”朱铭立即会意。
洛阳的官宦世家特别多,虽然娶媳妇不怎么挑剔,但嫁女一个个眼高于顶,好多女婿都是宰相或宗室。
这些世家把控着洛学正统,看不起别处的洛学,认为那些洛学不正宗。
他们已经脱离了大众,甚至脱离了普通士子!
在洛阳传播道用之学,必然遭到本地世家的打压排斥。
朱铭还想进城游玩,但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路。
紧赶慢赶,至河阴县时,大雪还是阻断道路,汴河也结冰不能行船。
积雪难化,非常糟糕,只能滞留在此。
朱铭穿越过来的第二个除夕夜,是在河阴县驿馆里面度过的。
叨扰驿卒那么久,士子们也过意不去,大家凑钱买些好吃的,请过年值班的驿馆人员美餐一顿。
直至正月初七,终于能够动身,赶在元宵节之前到达汴梁。
“好大!”
白胜瞠目结舌,汴梁城一眼望不到边。
石彪也看傻了,愣在船上站立不动。
不止是他们,就连第一次赴京应考的令孤许,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铭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是:果然名不虚传!
都不用进城,就能感受到那种繁华,城外到处是民居和商铺。
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明显比别的州县更富裕。
乞丐没见几个,一场大雪过后,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踏冰渡河,来到码头,白崇彦说:“城内客栈更贵,而且临近元宵,肯定已经客满了,俺们可在城外住下。”
众人带着仆从,仆从背着货物,开始慢慢寻找客栈。
由于汴河还未解冻,无数货物从冰面运送过来。码头上非常拥挤,扛包的,推车的,抬轿的……应有尽有。
过了码头区,便是鳞次栉比的商铺。
街道上还有许多士子,都是来进京赶考的,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几天。
人是真多,连续问了三家客栈,全都已经住满客人。
科举士子扎堆是一方面,还有临近元宵,大量商贾在东京云集,想趁着过节大赚一笔。
问到第四家,总算有几间客房,但不够他们住的。
一番商量,闵子顺带着几人住下,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