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林生说:“在下此次到南京,特为武乡试而来!
因而在下还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夺取武解元!
不知诸君以为,在下有没有这个实力?”
房提学品行不端,在南直隶读书人里名声很差,大家都不介意看他的乐子。
当即就有人起哄说:“以林朋友之武功,当做武科解元!”
还有人叫道:“今日千人所见,武科解元实至名归!”
林泰来大笑几声,又大声的吟道:
“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
去岁始参周史席,多年惜堕晋贤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兵部王尚书脸都黑了,他才是武科乡试的主考官!
录取谁本该是他说了算,谁当武解元也该是他说了算!
你们这些刁民,胆敢自行安排!
现在他有点怀疑,林泰来故意当众大打出手,其实并不是为了反抗房提学的构陷,而是意在武举。
道理很简单,上千人都看到了如此能打的考生,如果连武科乡试都考不过,那必定就是大黑幕。
如果再有文科乡试的落第秀才心怀愤恨,借题发挥闹事,那都是大麻烦。
王尚书做梦也想不到,往届根本没什么人关注的武科乡试,竟然能造出这样巨大的压力。
而且关键是,他也想不好应该怎么处置现场了。
林泰来心里沾沾自喜,这就叫变坏事为好事,这波武乡试大概稳了!
先前去报名的时候,就花钱打听过了!
你王尚书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和王世贞同年,不可不防!
自古以来三元及第非常罕有,如果能弄个武科三元,会不会就是历史第一人?
林大官人正在为自己的机智得意时,忽然瞥见房提学正往偷偷的往外走。
他连忙大叫一声:“房御史休走!事情尚未说清楚,怎么能无果而终!”
提学御史房寰的脸色比王尚书更黑,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官员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官僚主义!
他听了“苏州林生”,就默认当成来自苏州的秀才了!
懒得对照生员名册认真去核实林生的身份,连找个苏州士子打听一下都没有!
要不然也不会闹出提学察院越权去抓捕武生员的乌龙,成为笑柄和把柄!
林泰来反客为主的问道:“在下与大宗师无冤无仇,你又何苦构陷在下?”
房提学嘴硬说:“有人举报你,本官一时失察,仅此而已。”
事已至此,把指使人抖搂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能保护住就保护住。
“是谁举报在下?”林泰来立刻继续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所谓举报人,肯定就是幕后指使者。
房提学转向王尚书,求援说:“我们这些居官者于情于理,不能随意泄露举报人吧?”
基于官官相护的原理,王尚书同意道:“如无必要,不影响办案的前提下,确实不用说出来,以免意外。”
林泰来不满的说:“这不是举报,是诬告!”
房寰拂袖道:“本官负有失察之过,自会去都察院领罪!”
林泰来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看来指使提学官擅自构陷在下的人,一定是文坛老盟主王弇州公!”
林泰来的声音很大,又引发了附近读书人的议论。
王遴王尚书愕然道:“简直岂有此理!你又有什么证据?”
林泰来冷笑道:“在下又不是刑名法官,要什么证据?
既然不肯明确告知是谁诬告我,那我觉得是谁,就是谁!”
你们这帮人搞官僚主义那一套可以理解,但别搞到他林泰来头上啊。
王遴:“.”
突然同情起老同年了,天知道王世贞今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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