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又开始踱步了。
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慢吞吞的说道:“也许,我们该换一个思路。”
“换一个思路?”
“若对中国有所行动,”穆勒说道,“必须先取得巴黎的授权;可是,如果我们只是对越南有所行动的话,则提前跟巴黎打个招呼都是不必要的——这本来就在我们的职权范围之内嘛!”
拉格朗迪埃尔心中一动,“你是说——”
“打狗给主人看!”穆勒狞笑着说道,“中国人巴巴的跑到越南来,想来,无非是要宣示他对越南的宗主权什么的——那么,咱们就在他这个主人面前,狠狠的抽打越南的这条狗,看一看,他这个‘宗主’,到底能不能庇护越南这个‘藩属’!”
“哦……”
“如果中国人对我们的行动不作出任何反应,”穆勒冷笑说道,“那么,中国人于越南人,便威信扫地,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好意思做越南的‘宗主’?他在越南,还怎么呆的下去?”
顿了顿,“如果中国人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反应,那么——嘿嘿,这个反应,不能仅限于外交抗议吧?不然,屁用也没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拉格朗迪埃尔的眼睛亮了,“如果中国人对我们的行动,做出了……嗯,‘激烈的反应’,那么,就不是‘衅自我开’,而是‘衅自彼开’了!巴黎那边儿,就不能视若无睹了!”
“正是!”
穆勒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一晃,说道,“此其一也!还有其二——”
说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头,比出一个“V”字的手势,又晃了一晃。
“其二?请教!”
“我们应该、也必须加快越南攻略的步伐!——在‘沱灢事件’、‘荣盛商行事件’的背景下,这是可以得到巴黎的理解的——别的不说,不如此,如何才能转移我们的军人们的愤怒?得给他们一个合适的发泄渠道嘛!”
“嗯……是。”
“之前的越南攻略,”穆勒说道,“实在是太保守了!什么‘步步为营’?根本是坐失良机!譬如,前年的‘丁导之乱’,如果以保护教堂、教士的名义,出兵顺化,则现在整个越南,都在我们手里了!哪里还有中国人的什么事儿?”
这个看法,拉格朗迪埃尔可不能苟同。
“趁乱占领顺化,”他说道,“在军事上,只要投入足够的兵力,是做得到的,可是,占领之后呢?”
微微一顿,“实话实话,即便目下,交趾支那总督府也不具备管理整个越南的能力,遑论一八六六年之时?那个时候,连南圻的西三省都还没有搞定呢!若真的占领了越南的首都……”
“不,不!”穆勒打断了拉格朗迪埃尔的话,“总督阁下,我的意思,并不是直接统治越南,而是——扶植一个亲法的、听话的越南国王!别的不说——叫他宣布‘独立’,同中国‘脱离藩属关系’,这个,总是做的到的吧?”
顿了顿,“驻华公使馆那边儿,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博罗内那个人,一向咋咋呼呼的,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倒还是有眼光的。”
咋咋呼呼?您二位大哥别说二哥,彼此彼此吧!
不过,穆勒的话,并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拉格朗迪埃尔点了点头,不再和他争论了。
“我以为,”受到鼓励的穆勒,不由就提高了声音,“接下来的越南攻略,寻求越南政府的变更,应该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将军,”拉格朗迪埃尔说道,“我不反对你的‘寻求越南政府的变更’,不过,你的‘打狗给主人看’,不是指的这个吧?——这不是一日之功的事情。”
“当然!”穆勒说道,“我说的‘打狗给主人看’,是指北圻——我们要占领升龙!”
这和拉格朗迪埃尔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个理由—能够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理由好找,”穆勒说道,“我们可以指责越南政府违反了条约——”
顿了顿,“一八六二年的规定,允许在越南全境内自由传教,南圻不必说了,中圻地区,这个规定,勉强得到了执行,可是,北圻地区,地方官阳奉阴违的情形很多,教堂的设立,处处受限,许多教团的活动,不能名正言顺,只能假本地社团之名进行——既然越南中央政府无力保证条约的完整执行,只好我们自己来主张权利了。”
“好吧,”拉格朗迪埃尔表示同意,“就用这个名义。”
顿了顿,“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