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向文祥,“博川,你的意思,必是说,怡贤亲王虽然确实因襄助世宗宪皇帝夺嫡而被‘世袭罔替’之殊恩,可是,因为世宗宪皇帝是九王中最合适继统的人选,所以,襄助世宗宪皇帝,就是襄助国家,则怡贤亲王的功劳,就不仅仅是替世宗宪皇帝一个人立的了,也是替整个国家立的,对吧?”
“不错!”文祥说道,“其实,怡贤亲王的功劳,又何止于襄助世宗夺嫡?世宗宪皇帝大刀阔斧也好,雷厉风行也罢,雍正朝的‘改革’,哪一样少的了怡贤亲王的襄助?因此,怡贤亲王虽然没有打过仗,没有军功,可是,实实在在,是雍正朝的第一位勋臣,给个‘世袭罔替’,并不算过分!”
“嗯!”宝鋆点了点头,“之所以有人以为过分,是因为世宗宪皇帝做的,有许多都是得罪人的事儿,后世风评不高,怡贤亲王的功劳,也因此被贬的低了——”
转向恭王,意味深长的说道,“六爷,仔细想一想,这些,同你的情形,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恭王皱了皱眉,“你就爱胡乱譬喻,哪儿有什么相像的?”
“佩蘅这话,”文祥说道,“其实说的不错,筚路蓝缕、开创局面的时候,是最容易得罪人的!轩邸曾经这么说过,‘六哥把白脸儿唱过了,留下红脸儿给我唱,这个情,我不能不领!’”
恭王目光,霍的一跳。
“这我可不敢当!”他很认真的说道,“国家当此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前头的人,后头的人,都不容易!谈不上谁唱白脸儿,谁唱红脸儿——都是甘冒浮议,砥砺前行!”
文祥和宝鋆不由对视一眼,“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说法,未“注明出处”,直接放在自己的话里,这在恭王——至少在文、宝面前,还是第一次。
宝鋆“呵呵”一笑,“要说‘白脸儿’,肃顺才是‘白脸儿’!那是张地地道道的大白脸儿!”
这话说的就叫人尴尬了。
要说得罪人,肃顺才是第一个得罪人的,恭王杀掉肃顺,肃顺的政策——扬汉抑满、裁减八旗钱粮,却几乎通盘继承下来,套文祥方才转述关卓凡的话,就是“肃顺把白脸儿唱过了,留下红脸儿给恭王唱”。
另外,肃顺的长相,刚刚好也是一张大白脸。
宝鋆见恭王和文祥都不答话,嬉笑着说道,“得,是我拟于不伦,我自罚一杯!”
说罢,端起酒杯,“啯”的一声,干了。
恭王微微皱眉,“你这张嘴!”
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要说‘拟于不伦’,”文祥说道,“拿怡贤亲王襄助世宗夺嫡,拟于六爷拥立今上,其实也算‘不伦’——不过,话糙理不糙,两者之间,在对国家的影响这一层上,其实是颇有相似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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