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钟鼓齐鸣,皇帝升舆,出乾清宫,至保和殿降舆,然后,行至中和殿升座。
这算是一个“过渡”,就是说,先在中和殿歇口气,准备准备。
辰正——八点整,吉时到,礼部堂官再奏,请皇帝即皇帝位,于是,皇帝降座,出中和殿,入太和殿,升金銮宝座。
这个时候,陈于太和殿檐下的中和韶乐奏起来了,和以律吕,文以五声,八音迭起,玉振金声,好不悦耳!
如果是“国丧”期间举行登基大典,中和韶乐、丹陛大乐神马的,就只能“设而不作”,那样一来,仪典就失色许多喽。
嗯,还是“国丧”之后举行登基大典的好!
乐止,阶下三鸣鞭,清脆的鞭声,越过整个太和殿广场,传出太和门外,人在午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鸣赞官高喊:“排班——”
意思是:大伙儿各就各位,准备磕头。
太和门北檐下,丹陛大乐奏,王公百官由“立位”转“拜位”。
鸣赞官喊:“跪——”
呼啦啦一大片,整个场子都跪了下去。
然后,鸣赞官唱礼,群臣三跪九叩。
唯一的例外在太和殿内。
贝子以上亲贵,分左右排班,左以恭亲王为,右以一身军礼服的皇夫轩亲王为,所有亲贵,皆行三跪九叩大礼,惟轩亲王一人,行军礼——单膝下跪,举手平胸。别人叩之时,轩亲王以右拳轻击左胸,一叩一击胸,“九叩”,则“九击”。
三跪九叩之后,群臣起立,由“拜位”转“立位”。
至此,在形式上,帝国的臣民正式承认和接受了洪绪皇帝至尊无上的统治地位。
不过,大典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就是在京的三位殿阁大学士的活儿了。
礼部满尚书请玉玺,安放于笔砚案上;礼部汉尚书进即位诏书,文渊阁大学士瑞常接过,在表案上平平展开,武英殿大学士朱凤标随即在诏书上用印,待“皇帝之宝”的印痕干爽之后,将诏书重新卷起,文华殿大学士、“宣诏官”曾国藩接诏。
然后,三位殿阁大学士退出太和殿,曾国藩打头,双手捧诏,朱凤标、瑞常在后,三人走御道下丹陛。
早有礼部司官捧云盘——装饰有云纹的托盘——在阶下等候,曾国藩将诏书放在云盘之上,此时,丹陛大乐复奏,宣诏官一行人走御道,往太和门方向迤逦而去,銮仪卫擎九龙曲柄黄伞盖随后——这代表“如朕亲临”。
宣诏官出太和门,乐止,静鞭再次响起,这表示皇帝即将还宫,鸣赞官高喊:“排位——”
百官由“立位”转“跪位”。
鸣赞官高喊:“跪——”
百官下跪,不过,不必叩——这只是“跪送”。
于是,皇帝降座、升舆、还乾清宫。
皇帝出太和殿后,文鸣赞官喊“起——”百官起身。
然后,大伙儿怎么进的紫禁城,就怎么出紫禁城——出昭德门、贞度门,再由左掖门、右掖门出午门,不过,既不是回衙门,更不是回家,他们得出**,在外金水桥南“跪聆”宣诏官宣读今上的即位诏书。
再说宣诏官一行出午门后,便将诏书恭置于龙亭之内,由銮仪卫抬着,出端门,至**,一路抬上了**城楼。
前文提到的“宣诏台”,设在城楼东第一间;“金凤台”,设在城楼垛口正中,台上摆着“金凤朵云”——漆成金黄色的木雕凤凰和雕成云朵状的木盘。
待文武百官按官阶高低在外金水桥南面北跪好之后,宣诏官曾国藩对着龙亭行一跪三叩礼,然后取出诏书,登上宣诏台,面西而立,开始宣读“纶音”。
没念几句,下边儿“跪聆”的人们就开始皱眉头了。
既听不大清,也……听不大懂啊?
曾大学士不仅中气不足,还一口湖南湘乡土腔,诏书骈四俪六,不是读饱了书的,本就难以听懂,不是每一个京官都是举人、进士出身,这下子……
许多人由头至尾,就大致听明白了一句——“正月初一,改元洪绪”,以及最后的“钦此——”
后来,大伙儿都说,今上的登基大典,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叫曾涤生来做这个“宣诏官”——不但声音不成,模样儿也不成啊!
三角眼、吊梢眉,身材瘦小,远远的看上去,实在没有什么威仪呀。
这也罢了,关键是,曾涤生的相貌,相法上,称作“刑杀之相”,登基大典这样的大喜事儿,派他做宣诏官,呃,合适吗?
当然,腹诽归腹诽,“钦此”之后,在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