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可读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恐的神情。
“这一切,都拜你吴柳堂如椽大笔之赐!你说,如何能不激动甘籍同人的公愤?”
说到这儿,张椿竖起一根手指,向半空中虚点了一点,“现在,你晓得为什么在京甘籍同人,公推我来找你了吧?”
吴可读的身子,颓然的往下一顿,颤声说道:“茂谷,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张椿叹了口气,说道:“柳堂,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太欠考虑!”
顿了一顿,“有些事情,你本来多少应该想到些的,念不及此,唉!”
又顿一顿,“不过,另有些事情,你却未必晓得轩邸对甘肃的好处。可不止于平定回乱!”
吴可读抬起头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张椿。
“西征大军进兵新疆,”张椿说道,“甘肃就成了大后方,若换了第二个人主持其事,甘肃既然是大后方,那么。拿甘肃支差、支粮,石头里榨出油来,天经地义!可是,甘肃本来就地僻民穷,又经回乱连年蹂躏,真拿甘肃这么折腾。甘肃人的日子,还怎么过?多少人得逃荒?多少人得上吊?”
顿了一顿,张椿冷笑说道:“换了别个,只要能打胜仗就好,甘肃人的死活,不过‘些些小节’,何足道哉?”
“可是。甘肃、北京,信件往来,有没有哪个同乡,向你抱怨过。以西征大军支差、支粮为苦的?”
吴可读仔细想了一想,轻轻的“啊”了一声,说道:“还真是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张椿双手抱拳,虚虚的拱了拱手,“这就是轩邸的德政了!西征大军,根本就不在甘肃本地征粮!也根本不要甘肃出劳役,根本不抓甘肃人的差!”
“啊?……”
“我是兵部车驾司的郎中。”张椿说道,“西征大军的辎重、给养如何办理,我是清楚不过的。”
顿了一顿。“西征大军的军粮,全部采买于外地蒙古、宁夏、甚至俄罗斯国!然后辗转数千里。费无数人力、物力,运到新疆前线,西征大军,从始至终,没白支甘肃的一斤粮食!”
“啊……”
“还有,军兴浩繁,络绎于道,然而,甘肃非但未被其害,反而大蒙其利你晓得是怎么回事吗?”
“呃……请教!”
“甘肃人的好处,张椿说道,“就在‘络绎于道’这四个字上面了!”
顿了一顿,“军粮转运,除了采买自俄罗斯国的,其余不论蒙地还是宁夏,都要经甘肃才能运抵新疆前线,关于运力,左季高原先的计划,是‘半官半民’,但轩邸一力主张,‘以民为主,以官为辅’,甚至,‘尽可全数仰赖民力’,官府只负责管理和安防。”
“这个‘民力’,不是白抓差,不是服劳役,正正好相反,轩邸反复强调,一定要‘公平交易’,‘现银交易’;官府制定的脚价,一定要有足够的吸引力非但要‘破除定制’,甚至可以高于市价!”
“结果你猜怎么着?原先的定制,甘肃等地转运军粮,每百里每百斤给脚价银二钱,轩邸以为,这个价格‘不温不火,不汤不水’,不利于‘激发民力’,乃拍板做出如下修订:‘关内转解粮饷、军装、军火,****脚价,无论雇佣车驼骡马,酌定百斤百里给银四钱;关外****,百斤百里,给银五钱。’”
吴可读呆了一呆,说道:“就是说……翻了一番有多?”
“正是!”
顿了一顿,“还有,轩邸一再叮嘱左季高,‘欲筹军食,先筹民食,乃为不竭之源’,甚至,‘大约官与民交涉之件,总须官肯吃亏,但不可太亏耳’。”
“总而言之轩邸说,‘咱们对老百姓好,老百姓才会对咱们好!’”
吴可读心中,气血翻涌。
“轩邸还说过,”张椿说道,“‘军粮运输,何以不宜‘官办’?总是吏治未清,若‘官办’运输,必然会有胥吏在其中借机生利,压榨百姓,西北刚刚平定下来,这么瞎折腾,老百姓怎么受得了?’”
“大乱之后,百业凋敝,生计维艰,不晓得有多少甘肃百姓,就靠着拿西征大军的‘脚价银’,养活了一家子老小,渡过了难关?”
“你以为西征大军一年几百万两银子的军费,都花在了大头兵们的身上?其实,其中好大一块,都落在了甘肃!”
“还有,关于转运,左季高提出,‘易长运为短运’,即,军粮不是由采买地一气运到巴里坤、古城等前线,而是在中途的肃州、玉门、安西等地,分别设立仓廒,用接力的方式,一站一站,‘数起数卸’,最终 -->>